Zero_

〖巍面〗梦 （一发完，修）

「老人常说，当你梦见一个许久未见的人时，他正在忘记你。一次又一次的梦中重逢，亦是一点一点消失的从前，当第三次的梦境慢慢消散，他便自此将你遗忘。」

大战之后，沈巍因着满身功德竟生出了三魂七魄，而本该在大战中因自爆而消亡的鬼面也因着与沈巍为双生鬼王的原因活了下来，但他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沈巍依旧当着他的大学教授兼特调处顾问，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只有沈巍知道，这只是“仿佛”。

他梦到鬼面了。 这是他自现世来做的第一个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回忆，嵬和鬼面的回忆。他比鬼面早几天有了意识，与鬼面不同，他睁眼时看到的是仍紧闭双目的鬼面及大封之下的目疮痍，在他大概摸清楚周围环境，鬼面也有了意识。许是因为他是鬼面第一眼所见，他对他有着特别的依赖，所以那时的他身后总是跟着一个软乎乎的面团子。他厌恶鬼族的暴虐，但对于身后那个面团子，他总是有着不一般的感觉，他总觉得那时的鬼面与鬼族不同，望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单纯与美好。

后来，后来他们走散了，鬼面被贼酋抓走了，他满是焦虑与担忧，恨不得将这大地翻过来，直到看见染血破碎的白袍被随意的丢弃在崖底，沈巍被梦中嵬巨大的悲伤惊醒。再后来呢？他依稀记得自那以后他开始逼迫自己相信，他的面团子死了。   

                                

   

        

        

沈巍又做梦了，梦的内容似乎是真假参半，但又很神奇地衔接了上一次的内容。

他知道的，那个让面团子永远离开自己的畜生手上染了多少鲜血，他要惩恶，也要报仇。他加入了对抗贼酋的阵营，他在一次次战斗后悲喜交加：很快，那些不够强大却心怀善念的鬼族就能够好好生活了，可是，我的面团子等不到了。

他看到面团子了，比起分离时长高了许多，可怎的如此瘦弱，缩在树下不过小小一个，他在颤抖，他在哭，他低声说着：“哥哥，我又想你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沈巍看着缩在那的一面团子，只觉得心被猛地扎了一下，疼痛迅速从心口蔓延至全身，疼得他红了眼眶落了泪。他急忙像面团子奔去，他想抱抱他，他想告诉他：“不是的不是的，我从来没有不要你，我也很想你，真的很想很想，想到每每午夜梦回都是你留不住的笑颜和来不及握住的手。”

沈巍看着自己穿过面团子的手呆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团子被猛地从地上拽了起来，是一群鬼族，根据其中几个见过的面孔沈巍猜测他们是反抗团的人。沈巍想阻止，可是他于他们似乎只是一团空气，起不到任何的阻碍与伤害，也挡不住那些砸在面团子身上的拳头和谩骂。沈巍就这样看着他挨打，看着他在泥沼里不断挣扎，却被底下的污秽拉着越陷越深，看着他从满怀希望到心灰意冷。

面团子觉醒异能了，他吞噬了那个贼酋，成为了反抗团的新首领，没多久，他和嵬在战场相遇了。沈巍就那样看着面团子见到嵬时眼里亮起的光在一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中熄灭。

他再一次经历现实中的情景，即使是以一个无法参与的旁观者的身份，他也在面团子掉下深渊时难以置信又绝望的眼神中惊醒。沈巍知道的，他的面团子恨上他了。

沈巍开始没来由地心慌，他似乎着了魔，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地去寻找那个消失已久的身影。

在春城一个安静的小镇上，沈巍找到了他。他看起来过得不错，经营着一家叫作“忘忧”的甜品店，怀里抱着一只白猫，正躺在后院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沈巍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一幕，只是静静地看着。

“大人大驾光临，就只是为了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我吗？还是思来想去，觉得为了世界和平总归是该让我彻底消失？”鬼面在沈巍的注视下不耐烦地开口。

“不，不是的，我就是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要不要，回大不敬之地，我们...我们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会”

“回去？沈巍，我亲爱的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当初为了让我消失甚至不惜以自己为代价的不是你吗？现在又来虚情假意什么？”鬼面冷笑地打断了沈巍的话，“新仇旧爱早已在那场爆炸中一笔勾销了。我们没有从前了，更不会有以后。如果你是来杀我的，那我们寻个无人之地打一架，我输了，愿赌服输自我了断；你输了，你我从此互不打扰，各自安好便是。如果不是，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不想去争什么圣器，自然也就无需你来操心。”

“不是，弟弟，我错了，我都知道了，反抗团，天柱，我，我想补偿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沈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无措，他慌乱地解释着，他想带他回家。

“沈巍，你觉得，一万年有多久？一万年真的好久好久，一万年太漫长了，我累了，你走吧。”

沈巍没能带回他，却也舍不得离开，只能找个住处悄悄留了下来。

这是沈巍第三次做梦了，他看见那个面团子被拘禁在天柱里，看见他在黑暗中害怕地呼喊自己，看见他从下属口中得知自己改名后又气愤又悲伤，看见他一次次在斩魂刀下受伤，看见他恨意不断累积，看见他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看见他起名“夜尊”，正式宣战，也看见他绝望地自爆。沈巍从梦中惊醒，他慌乱地瞬移到“忘忧”，却又在到达后连忙隐住身形，他记得的，鬼面不想见到他。沈巍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还是在看见店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放下：幸好，他还在。

沈巍不敢过多地探访，只能时不时从街坊邻居口中得知他的近况，在思念难以忍受时悄悄地去看上两眼。

他听说“忘忧”的甜品师是个嘴硬心软的，总是和鬼面斗嘴，却也能让鬼面接受他的关心，笑容也越来越多，他还听说，鬼面常抱着的那只猫就是甜品师送给鬼面的，鬼面很喜欢，再后来，有人告诉他，鬼面和那个甜品师在一起了。

沈巍偷偷去看过一次，他们过得很幸福，两人一猫的生活惬意轻松。

他没敢多呆，离开时他想着：面面这样笑真好看啊，我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了？一万年多了吧，这么一想，一万年真的好漫长啊。以后还有多少个一万年要熬，可偏偏再怎么熬也等不到光了。

『以前沈巍唤他“面面”，后来沈巍觉得他的面面变了，所以他唤他“鬼面”，哪怕后者仅是一个因着装而有的代号，哪怕那时的他已有了“夜尊”的姓名，沈巍仍不愿改口，他不愿接受他的宣战，他想着，这样我们之间总归是有一丝希望的，再后来，沈巍又唤他“面面”，因为梦里他们还在一起。』